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赫里聖騎士團、雄獅聖騎士團與佛拉維等蘿格戰士回到營地,發現白馬聖騎士團仍無音信。派蘭得於是帶著赫里團三名學弟、歐梅卡,以及幾名卡夏精挑出來的精銳蘿格戰士前往救援,在舊礦坑深處找到委頓不堪的白馬團眾人。派蘭得留下伊諾克與麥爾斯治療同伴,奧佛利放哨,自己和歐梅卡聯手肅清了礦坑裡的邪惡...

2010年3月10日 星期三

23 瀕死的瞬間

  沒走幾步,戴得羅突然停下腳步,我和歐梅卡隨著停下來。他回過頭來,看了看我們互相牽著的手,說:「你們今天是怎麼回事?」

  一聽到這句話,我有一種心被掏空的感覺,胸口鬱悶。彷彿有極大的力量放鬆對我的控制,造成一陣暈眩。我和歐梅卡同時把手鬆開,兩人對望。

  「不是我要多管閒事,但你們之前從未向今天這般公然的卿卿我我。」戴得羅咧嘴一笑:「怎麼,終於決定順從內心的渴望嗎?」

  歐梅卡臉一紅,罵道:「死老頭,少貧嘴。」

  戴得羅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:「噢,我懂了,妳要鞏固勢力,保衛地盤是吧?」

  歐梅卡撇過頭去,哼了一聲不說話。戴得羅呵呵笑了兩聲,轉身趕上隊伍,我們也隨後跟上。

  「派蘭得,你感覺到了嗎?」歐梅卡輕聲說:「從刺客出現開始,你和我就有點失常。」

  一直以來,我和她在眾人面前,都保持單純的戰友關係。「對不起。」

  她說:「我沒有怪你啊……」她看看前方的隊友們。「我剛剛……是不是有點放蕩?」

  我連忙說:「不不不,只是有點……放鬆。」

  她微微一笑:「說到修辭,我還真及不上你。」她的表情變得嚴肅。「失常的時候,似乎有某種力量在操縱我。你有這種感覺嗎?」

  我點點頭說:「戴得羅那一句『怎麼回事』才驚醒了我。」我又想了想,說:「是因為安薩辛小姐的關係嗎?」

  「我想不是。」歐梅卡望了望遠遠在前的刺客。「不過她真的很注意你。」

  想到我們被監視了那麼久,心裡便不舒服。我舉起右掌說:「我絕不會……」

  「我沒有懷疑你。」歐梅卡把我的手拉下來。「別亂發誓,講悄悄話時還是不要引起主的注意比較好。」她嘆了口氣:「如果你是個喜新厭舊的人,就算我……就像戴得羅說的,蝸牛爬到眼睛上了。」

  「真是噁心。」我一陣肉麻。從上次聽到這比喻以來,我還是無法接受。

  歐梅卡微笑。她的笑容真是美,我不禁輕輕的握住她的玉手。她微微顫了一下。

  「你還有五秒鐘,高貴的聖騎士。」她收斂笑容,一臉正經的說:「超過時間就要處以罰金。」

  「罪名是什麼?」「嗯……『使人分心無法專注於戰場狀況罪』。」她不禁笑起來。

  我也報以微笑,放開她柔嫩如蔥的玉指。一抬頭,安薩辛正回望我們的方向。

  「這位安薩辛小姐,」歐梅卡說:「應該不是問題的根源。但她的出現是一個很可以被利用的機會。」

  「什麼意思?」「她對你的明顯關心,或許會對我們的關係造成影響-我知道你不會-而這可能會干擾隊伍在旅途中的默契。」

  「巴爾?牠有辦法干涉我們的思想嗎?」

  「我不知道。」她眉頭一皺。「但我有個很壞的預感,關於世界之石的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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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凍土地表時而粗糙,時而平滑,還有不時出現的坑洞與裂隙,行走其上相當危險,我們只得放慢腳步。方才邊走邊說了許久,其實只走了兩百法尺不到。

  繞過一座岩山,出現一個S型的通道。在狹窄的視野中可以窺見,通過這曲折甬道之後將會有連串戰鬥。

  「之前算是『潛地冰河』的玄關,」安薩辛說:「現在準備進入客廳。」

  許多骷髏戰士在「客廳」中四處走動。牠們人手拖著一把巨劍,行動遲緩,一跛一跛的像是墮落的庫拉斯特議員。

  「牠們連劍都拿不動,能造成什麼威脅呢?」丹瑟芬說:「不過我的弓箭對骷髏作用不大。找幾隻冬狼或雪猿給我吧!」

  納休的臉色更加陰沉。看到聖山的生物被巴爾污染利用,最難過的就是他了。這不禁讓我想到,以打獵維生的亞馬遜族人和誓言保護自然的德魯依信徒聯姻,將來的生活恐怕會有許多摩擦。

  戴得羅說:「小女生,有沒有別的路?」

  「沒有。跟你說過我不小了。」

  「覺得大家比自己都小,這是步入老年期的徵狀之一。」戴得羅自我解嘲也不遺餘力。「如果真要走這,得要出奇制勝。不要看那些大骨頭慢吞吞的……」他說到這裡,看看柏勒,欲言又止。

  「怎麼了?」「嗯,這些骷髏的體型,應該都是野蠻人。大概是塞斯特隆來的吧……」

  我看向柏勒。在一段時間的潛移默化後,他漸漸學會在適當的場合以適當的方式表達憤怒。現在只有睜圓的怒目可以看出這位野蠻人戰士的情緒。

  「『安靜的老虎最可怕。』」安薩辛說:「我在柏勒先生身上得到了證明。」

  戴得羅無聲的笑了,他一直很努力栽培柏勒,以免重蹈柏爾的覆轍。他說:「這些骷髏走路一拐一拐的,看來連劍都拿不動,只是要我們放鬆戒心。以牠們粗壯的骨架,強健的韌帶,沉重的武器,若是突然向我們一撞……」戴得羅瞇著眼睛。「咱們就要和那些冷凍狼作伴泛舟去了。」

  聖騎士擅長對抗不死生物,我的一些同學還專注於學習被戲稱為「掃墓靈氣」的「超渡亡者」靈氣,專門用來消滅不死生物。但要請教特定種類不死生物的本質等等相關問題,戴得羅是最好的導師。「巴爾施展了什麼法術?如何打倒牠們?」

  「重生、復活、力量強化……啊,還有絕緣。」戴得羅抓抓頭。「法師的充能彈派不上用場,但冰封球又可以發揮威力了。要阻止牠們一再復活,一定要擊破顱骨,或是切斷頸子,把腦袋踢遠一點。派蘭得可以去較量一下衝擊技巧,牠們是極好的對手。」

  一雙柔嫩的手握住我的右掌,綸音自身後傳進耳內:「不要逞強,你要保護我。」

  「就這樣,『大男人』?」安薩辛說。戴得羅稱她「小女生」,她就以「大男人」回敬,看來以後的日子裡,我們這個隊伍會更加熱鬧。

  突然間戴得羅的骨杖掉落在地,一臉茫然的呆看著安薩辛,用近乎喃喃自語的聲音說:「妳剛剛叫我什麼?」

  我們一齊被這突然的舉動嚇到,安薩辛退後一步,雙臂微張,說:「對不起,我說錯話了?」

   氣氛突然緊張起來。好一會兒,戴得羅渙散的目光重新聚焦,眨眨眼,擠出一絲微笑:「噢,沒事……我剛說到哪了?」他俯身檢起骨杖。

  大家都鬆了口氣,亞馬遜姊妹口齒不輕的咕噥了幾句。我說:「你要我去練習衝擊技巧。其他人該如何加入戰鬥呢?」

  戴得羅沉吟了一下,說:「我得先知道納休的意願。」他眼光落到納休身上。「你打算成為堡壘,或是狙擊手?」

  「成為堡壘,是變身成熊嗎?」「是的,若你是堡壘,隊伍以你為中心,我和歐梅卡在你身旁接受保護,派蘭得和柏勒在戰鬥中感到疲累時也可以回到你這來稍作喘息。」

  「那狙擊手呢?」「化身成狼的你攻擊與移動都非常迅速,就由你和柏勒切入敵人群中,派蘭得保護我和法師,有敵人出現就以『突擊』擊退。」

  納休想了想,說:「我當堡壘吧!讓聖騎士盡情突擊,把所有怪物都撞到河裡去。」

  戴得羅點點頭說:「嗯,不論如何,你們姐妹倆都要注意有沒有冬狼接近,只要發現格殺勿論,否則牠們的寒息會讓近戰變得非常危險。」

  眾人齊聲答應。一會兒後,大家不約而同的望向新隊員安薩辛。戴得羅沒分派任務給她。

  「啊,」戴得羅一拍額頭。「我忘了新朋友。呃……安薩辛,我想妳或許有些關於自己的好點子。」

  安薩辛回頭看了看「客廳」的狀況。「我的攻擊方式是火、電與毒。火焰威力被這裡的寒冷減弱,閃電對這些骷髏又無效,毒系…或許能腐蝕骨骼。你說攻擊要針對頭部?」

  戴得羅說:「是的,這些戰士的殘存意志仍然在頭部,巴爾的重生法術若是沒有這些殘念為基礎也無法作用。」

  「那就是這個了。」安薩辛拿出一個黑麻小袋,掏出兩枚綠色半透明、眼珠大小的圓球。上面有個黑色的圓突起,乍看起來非常像生物的眼球。「這是『惡毒眼珠』,裡面的東西勝過世上任何毒液。既然要針對頭部……」她把其中一枚湊近柏勒的眼睛。我們都是一怔,柏勒本人卻連眨眼都不眨一下。

  「你不害怕嗎?不知道你是不相信它夠毒,還是很信任我。」安薩辛微笑。「一枚『惡毒眼珠』可以瓦解兩條大街。這玩意比柏勒先生的眼眶略小,那麼便可以塞進那些骷髏的眼眶裡了。按下機關後不久,毒液會自動噴出。」

  「不能碰這黑色突起是吧?」戴得羅借了一枚仔細端詳。「很棒的小東西。但妳要怎麼把它塞進牠們的眼窩裡?」

  「丟進去啊!」安薩辛很不在乎的說。

  「咦?」亞馬遜姊妹同聲:「丟進去?『丟』進眼框裡?」

  「我的飛刀可以百步之外打熄燭火卻不削到蠟柱。」安薩辛有點不高興。「別瞧不起人。」

  「真是厲害,」我趕緊打圓場。「不過,安薩辛小姐,妳沒有接近戰用的武器嗎?」

  安薩辛看了我好一會兒,時間長得讓我有點不自在。她低頭從背包中拿出一件以金屬打造成猛獸利爪的奇異兵器,上面還有條短短的皮扣帶。「我不想使用它,但顯然不能不用。」她邊說邊熟練的將爪子套在手掌上,皮扣帶綁住手腕。「我的『畢業禮物』。」

  「啊……」歐梅卡瞇眼一瞧,看到爪子邊緣較寬闊處鐫刻著一行黑色書寫體古文『BARTUC only』(巴特克專用),輕呼一聲,語氣明顯透露出不悅:「『導魔者』的武器?安薩辛小姐,妳身為獵魔人竟然……」

  「哼!」安薩辛打斷她的話。「我說過我不想用。這也是說來話長,回去再吵吧!」

  我們按捺住疑惑,調整好裝備準備出發。將要出擊前,戴得羅有話說。

  「柏勒,納休,我要兩位明白一件事情:你們一位尊敬本族的戰士,一位熱愛自然的生命,但眼前這些骷髏與動物,雖然形體仍舊,本質上卻已經淪落為巴爾的爪牙。希望兩位不要受制於眼睛所看到的表象:你們的敵人不是自己的同胞或無辜的生靈,而是毀滅之王奴役一切的意志。記住了,善人會手軟,惡魔不會心軟。」

  柏勒和納休一同鞠躬致敬。「是,戴得羅先生。」

  戴得羅向我點點頭。我說:「好,柏勒與我先發,納休變身成熊與法師、牧師協同作戰,亞馬遜搜索冬狼並加以消滅,安薩辛隨機應變,出擊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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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柏勒大喝一聲,在回音隆隆中衝入骷髏戰士群中,身形一轉,「元素的交響曲」帶下六顆顱骨。我將一名在河邊散步的戰士撞落河中,回頭一看,被冰封球凍結的戰士由巨大的熊掌一一拍碎。

  「哇啊,數量還真不少!」不甘寂寞的丹瑟拉吆喝著迎上前去,將長槍當長棍揮舞,只見棍影翻飛,十幾顆頭四散落地。我邊注意其他人的狀況,邊東奔西跑、橫衝直撞,若是不能將敵人推入河中,也不戀戰,在對方提起長劍前就轉身攻擊下一目標。不過不論我跑多快,殺敵速度都不如柏勒、納休和丹瑟拉中的任何一人。

  戴得羅召喚的鋼鐵石魔無懼地深入骷髏最密集之處,反彈傷害的特性讓攻擊者自己被彈開,立刻造成敵陣的混亂。這時柏勒的巨劍、丹瑟拉的長槍、納休的熊掌從骷髏背後招呼下去,配合戴得羅的「傷害加深」詛咒,殲敵速度極快。

  「現在開始要更加小心!」戴得羅喊:「敵陣密度降低,這些戰士反而更容易進行衝撞!」

  彷彿是要證明戴得羅料事如神一般,一名戰士向我撲來。牠雙手高舉時連手上巨劍高達四法尺半,像是站立不穩踉蹌倒下的攻擊方式更有如山崩落石般驚人駭馬。我不假思索舉盾一擋──痛!雙手幾乎斷折,像是小山一般的瞬間重壓逼使我單膝著地。忽地盾上壓力一減,我連忙側滾開去,鏘的一聲,第二下劍擊砍入地裡。

  像是鬧劇一般,巨劍拔不出來。看到骷髏吃力的樣子,我搖頭苦笑,一杖把牠的頭打落。

  「小心!」幾個人同時叫道。回頭一看,又一名骷髏戰士向我快步走來,與我只有幾法尺之遙。牠的巨劍已經舉到頭頂,我該怎麼辦?

  「向前衝!」安薩辛的聲音,我也同時看出這些身材高大敵人的弱點。以牠們的體型、武器,使用撲倒式的攻擊確實威力驚人,但主要殺傷範圍在於手掌到劍尖劃出的扇形;然而平均身高兩法尺的戰士再加上手臂長,半徑近三法尺的半圓內便是我可以利用的空間。

  眨眼間這些心思急轉,下一刻我已經撞進戰士懷中,盾上的鐵半球壓斷了牠的肋骨。骷髏被這麼一撞,身體向後仰倒,巨劍敲擊我的背甲,我趕緊彎身,讓劍尖從我頸部之上僅僅幾法分處掠過,劃過頭盔,和骷髏戰士一起鏗然落地。

  我大口喘氣,轉身走向歐梅卡。突然她衝向我,同時大叫小心,一具沉重的骨架落在我背上,枯骨手臂緊抱住我--我忘了戴得羅的叮嚀,沒將牠的頭骨敲碎。僅由幾條肌腱連結的骨手卻是臂力驚人,我完全無法動彈,被硬生生拖向河邊。牠要與我同歸於盡……

  喀的一聲,身後傳來骨骼溶解的淅瀝聲。骨臂放鬆開來,重心不穩的我雖然掙脫,卻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扶持,只能向後方的『潛地冰河』倒落。背脊已經感受到刺骨的寒冷,彷彿血液水分都被抽乾一般。

  「這河水……『神聖冰凍』……」我心想。一個聖騎士,被自己的得意絕技帶離世界,帶離征討惡魔的道路,是幸還是不幸呢?歐梅卡奔來,我和她的目光黏在一起,心裡最擔心的是歐梅卡會不會跌倒,或是衝過頭也掉入河中。

「再見了,歐梅卡。」我在心裡呼喚著。她在喊叫,但我聽不見任何聲音。感官與知覺離我而去,眼前流光般閃過一些記憶的片段:從蘿格營地,與歐梅卡的邂逅開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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